蔡文姬:身世浮沉的绝代才女

蔡文姬：身世浮沉的绝代才女

蔡文姬（约177—？）名琰，原字昭姬，晋时避司马昭讳，改字文姬，东汉末年陈留圉（今河南开封杞县）人，东汉大文学家蔡邕的女儿，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才女和文学家。

蔡文姬的父亲蔡邕是当时大名鼎鼎的文学家和书法家，梁武帝称他：“蔡邕书，骨气洞达，爽爽如有神力。”他的字整饬而不刻板，静穆而有生气，据传《曹娥碑》就是他写的。蔡邕还精于天文数理，妙解音律，是当时政治家曹操的挚友和老师。生在这样的家庭，蔡文姬自小耳濡目染，既博学能文，又善诗赋，兼长辩才与音律。蔡文姬从小以班昭为偶像，也因此从小留心典籍、博览经史，并有志与父亲一起续修汉书，青史留名。

童年及少年时期的蔡文姬，可谓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受到父母的宠爱教诲，生活得无忧无虑，沉浸在幸福中。但从第一次婚姻开始，她的命运发生了悲剧性的转折，开始了颠沛流离、曲折悲惨的一生。

正值二八妙龄，文姬嫁给了河东世族弟子卫仲道。传说，卫仲道到圉镇求学，在铁底河边初遇蔡文姬，向文姬问路，因此两人相识并相恋直至缔结姻缘。但传说终究是传说，真实的情况则可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所幸，卫仲道是个有名的才子，与文姬志趣相投，因此夫妻两人弹琴吟唱，相敬如宾。可惜好景不长，不到一年，卫仲道便因咯血而死。蔡文姬不曾生下一男半女，卫家人又嫌她克死了丈夫，才高气傲的文姬受不了卫家的白眼，不顾父亲的极力反对，于是，“夫亡无子，

归宁于家”，她毅然回到娘家。

天有不测风云，不久之后，蔡家遭遇了一场更大的变故。

由于东汉政府的腐败，酿成了黄巾起义，天下大乱，军阀混战不休。大将军何进被宦官十常侍杀死后，董卓进军洛阳尽诛十常侍，把持朝政。董卓为巩固自己的统治，刻意笼络名满京华的蔡邕，将他一日连升三级，拜中郎将，后来还封他为高阳侯。董卓火烧洛阳，逼令汉献帝迁都长安，致使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万户萧蔬。董卓在朝中的逆行，引起各地方势力的联合反对。

公元192年，王允设计诛杀了奸臣董卓，并将其暴尸街头，天下人无不拍手称赞，唯有蔡邕“只因一时知遇之感，不觉为之一哭”。此举让王允大为恼怒，蔡邕情知罪大，于是请求“愿黥首为刑以继汉史”，众官怜惜蔡邕之才，都请求赦免饶他一死，但王允不听，蔡邕也被收付廷尉治罪，蔡邕请求黥首刖足，以完成《汉史》，士大夫也多矜惜而救他，马日碑更说：“伯喈旷世逸才，诛之乃失人望乎？”但终免不了一死，下令将蔡邕缢死狱中。

父亲死后，蔡文姬的母亲也在郁郁悲痛中离开了人世。接连的变故与打击让蔡文姬如遭霹雳，痛彻心扉，从此之后，她孤身一人，漂泊于乱世。但是等待她的，则是更大的灾难。195年，董卓部将李傕、郭汜等人伙同北方的胡兵进犯长安，杀了王允劫了帝后、嫔妃等离开洛阳出逃。跟随着李傕、郭汜的匈奴胡兵也乘机杀民掠财，奸淫抢掠妇女。混乱中，无依无靠的蔡文姬也被胡兵掳走。蔡文姬被迫离开中原，前往边荒胡地（现在的内蒙古）。一个弱质芊芊的娇美女子，被

一群如狼似虎的野蛮胡人抢掠而去，一路上要经受多少侮辱和折磨！从后来蔡文姬所作的一首诗作可以看出她当时遭受了多大的痛苦，忍受了多大的屈辱，“或便加棰杖，毒痛参并下。旦则号泣行，夜则悲吟坐。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彼苍者何辜，乃遭此厄祸。”

匈奴兵见蔡文姬年轻美貌，就把她献给了南匈奴的左贤王。打这以后，蔡文姬就成了左贤王的夫人，左贤王很爱她，她也为左贤王生下两个儿子，大的叫阿迪拐，小的叫阿眉拐。她还学会了吹奏“胡笳”，学会了一些异族的语言。蔡文姬在匈奴一住就是12年，饱尝了异族异乡异俗生活的艰辛，在孤寂悲愤中，她十分思念故土和亲人，望穿秋水，日夜盼望着能够重归故里。

曹操自从赤壁失败以来，经过几年整顿，重振军威，216年自称为魏王，在北方他的威望很高，连南匈奴的呼韩邪单于也特地前来拜贺。曹操像贵宾一样招待了呼韩邪单于，让匈奴的右贤王回去替单于监理国家，南匈奴跟汉朝的关系和好了。这时曹操就想起了他一位已经死去的朋友蔡邕有一个女儿还留在南匈奴，于是就想尽朋友之谊，把她接回来。

曹操派使者带着礼物到南匈奴，说明了来意。左贤王当然舍不得让蔡文姬离开，但是他又不敢违抗曹操的意志，只好让蔡文姬回去。蔡文姬能回到日夜想念的故国，当然十分愿意，但是要她离开在匈奴生下的子女，又觉得悲伤。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下，她写下了著名诗篇《胡笳十八拍》。

《胡笳十八拍》一共1000多字，字字情深意切，一是倾诉对故

乡的思念，二是抒发惜别孩子的悲怨，至于胡人，蔡文姬则一字未提。也许正是因为那段事情太伤心、太屈辱，以至于她不想回忆，或者难于启齿。“殊俗心异兮身难处，嗜欲不同兮谁可与语”，她和他，生活背景有天壤之别，彼此语言不相通，兴趣爱好不相同。她心里装的是故国、诗书与音律，这跟他如何沟通？从何谈起？在荒蛮之地，谁又能和她共“语”？在匈奴，她的内心是失落和痛苦的，灵魂是孤独和寂寞的。失落、痛苦和孤独，又让她异常地思念故土。所以，12年来，蔡文姬“无日无夜兮不思我乡土”，每当“有客从外来”，她“闻之常欢喜”。《胡笳十八拍》的艺术价值很高，明朝人陆时雍在《诗镜总论》中说：“东京风格颓下，蔡文姬才气英英。读《胡笳吟》，可令惊蓬坐振，沙砾自飞，真是激烈人怀抱。”

蔡文姬回到汉朝后，曹操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又把她再嫁给一个屯田都尉（官名）董祀。哪知时隔不久，董祀犯了法，被曹操的手下人抓了去，判了死罪，眼看快要执行了。蔡文姬情急生智，连忙跑到魏王府里去求情。正好曹操在举行宴会，朝廷里的一些公卿大臣、名流学士，都聚集在魏王府里，侍从把蔡文姬求见的情况报告曹操。曹操知道在座的大臣名士中不少人都跟蔡邕相识，就对大家说：“蔡邕的女儿在外流落了多年，这次回来了。今天让她来跟大家见见面，怎么样？”大伙儿都表示愿意相见，曹操就命令侍从把蔡文姬带进来。蔡文姬披散头发，赤着双脚，一进来就跪在曹操面前，替她丈夫请罪。她的嗓音清脆，话又说得十分伤心。座上有好些人原来是蔡邕的朋友，看到蔡文姬的伤心劲儿，不禁想起蔡邕，感动得连鼻子也酸了。

曹操听完了她的申诉，说：“你说的情形的确值得同情，但是判罪的文书已经发出去了，有什么办法呢？”蔡文姬苦苦央告说：“大王马房里的马成千上万，手下的武士多得像树林，只要您派出一个武士、一匹快马把文书追回，董祀就有救了。”曹操就亲自批了赦免令，派了一名骑兵追上去，宣布免了董祀的死罪。那时候，正是数九寒天。曹操见她穿得单薄，就送给她一顶头巾和一双鞋袜，叫她穿戴起来。曹操问她：“听说夫人家有不少书籍文稿，现在还保存着吗？”蔡文姬感慨地说：“我父亲生前给我四千多卷书，但是经过大乱，连一卷都没留下来。不过我还能背出四百多篇。”曹操听她还能背出那么多，就说：“我想派十个人到夫人家，让他们把你背出来的文章记录下来，你看怎样？”蔡文姬说：“用不着。只要大王赏我一些纸笔，我回家就把它写下来。”蔡文姬果然把她记住的几百篇文章都默写下来，送给曹操。曹操看了，十分满意。

之后，董祀感念妻子的恩德，与蔡文姬更加恩爱了。后来，夫妻二人看透世事，董祀辞官和文姬溯洛水而上，在蓝田（今西安附近）隐居，居住在风景秀丽、林木繁茂的山麓。蔡文姬闲居之余，就凭记忆整理父亲收集过的旧书典籍，并接替父亲写《续汉书》。二人不仅琴瑟相谐、白头终老，还生有一儿一女。一代才女有此归宿，让人在悲悯之余稍感欣慰。

曹操把蔡文姬接回来，在为保存古代文化方面做了一件好事。历史上把这一事件称为“文姬归汉”，千百年来人们一直传诵不断，传为美谈。

蔡文姬传世的作品除了《胡笳十八拍》外，还有《悲愤诗》，被称为我国诗史上文人创作的第一首自传体的五言长篇叙事诗，诗歌“真情穷切，自然成文”，激昂酸楚，在建安诗歌中别构一体。

完。